孟德爾頌Fingal's Cave

        想到孟德爾頌的音樂，最先映入我腦海的是Overture"Fingal's Cave"，其次是第三號交響曲第一樂章，其次是仲夏夜之夢，最後才是小提琴協奏曲和鋼琴曲無言歌。芬加爾岩洞序曲雖是標題音樂，即使不明瞭標題指意的內涵，也不妨礙聽者體會此首樂曲開闊深邃的聲音場域。芬加爾岩洞位於蘇格蘭西北岸的小島，島上以獨特的岩石景觀及洞穴著名，孟德爾頌在遊覽的過程中大受震撼，遂以標題音樂的描寫方式呈現海浪拍擊岩洞以及海鷗飛翔等自然開闊之美景。此曲吸引我的地方在於從樂曲一開始寬闊湧動的旋律，具有獨特的魔力，緊緊抓住我的心靈，將我的美感想像拋入一個既神祕又開闊又充滿波瀾起伏應接不暇的世界，被聲音之潮帶動，被聲音之波濤所淹沒，身體不由自主地隨音樂擺動，彷彿就置身於芬加爾洞穴中，被自然奇觀所懾服。尤其是五、六分鐘左右的點狀推進力，擊打我的心靈，格外生動有力。讓我不知不覺間隨音樂揮舞。透過想像，真的可以再現一幅海天遼闊，奇景當前之空間場域。從初聽此曲至今，每次重聽，Fingal's Cave之音樂對我始終有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尤其音符響起，樂曲從無至有展開的幾個小節，像把我超拔現實世界的無形力量。莫名其由，就是感動。

        有名的Maag版不在，無法加入此次版本比較中，我先選出四種版本，體會其不同之詮釋特質。之前比較常聽的是Flor指揮Bamberg交響樂團的版本，這是新生代指揮家的詮釋，錄音保留了開闊細緻的聲響變化，獨特的海浪拍擊聲也別有風味，較諸卡拉揚略為平鋪直敘的起始，Flor對波濤起伏的拍擊聲之掌握，更符合標題音樂之題旨，而點狀推進之力度變化，也能讓我隨音樂擺動。而卡拉揚此處的詮釋略為圓滑了些，在節奏上不夠鮮明。但是Flor的整體音響表現，均不如卡拉揚和Schuricht的宏大氣勢。也許受限於樂團的關係。但對於音樂中細膩轉折之處別有用心，就精神和氣質上的表現，較吻合孟德爾頌的音樂特質：細緻、優雅。卡拉揚指揮柏林愛樂的版本演奏時間為此三個版本中最長的。聲音之表現優美動聽，不過加入卡拉揚獨特之聲音美學，在表現上並不能貼合孟德爾頌音樂之特質，但樂曲後半部的懾人氣勢，仍有可觀之處。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Schuricht指揮維也納愛樂的版本。Schuricht的指揮特質樸實無華，將豐富多彩的樂團變成單色的表現，照理說詮釋此首充滿色彩變化的標題音樂聽起來應該毫無味道。但此版本特殊之處就在於貫穿樂曲中的渾厚雄健的勁道，演奏時間最短不到10分鐘，但其內在的精神張力最為充足飽滿，相對而言，Flor和卡拉揚的版本就像優美的風景照。Schuricht的詮釋用「雄渾」一詞足以當之，但內在精神過於飽滿，反而讓孟德爾頌的音樂聽起來像貝多芬。而Haitink的詮釋顯得溫潤內斂，音樂中吹來的海風以及拍擊的波濤較為柔和，但錄音頗佳，樂團的表現層次清晰，肌理透徹，雖缺少像卡拉揚般的霸氣，但勁力內蘊，音樂意象鮮明，頗耐咀嚼，是這些版本中慢速詠歌樂段最有餘味的詮釋。Schuricht像黑白照，Haitink就像全彩的寫真。Haitink的詮釋讓我對這首聽得十分熟的曲子還能聽到清新的詮釋新意，在我的評價中也不遜於Flor的詮釋。整體而言，Flor的詮釋還是有獨到之處，尤其此張收錄孟德爾頌少見的序曲，頗有收藏性。

        以下聽的是Fingal's Cave，由卡拉揚指揮柏林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