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3日 星期三

從轉載及增版談起

        最近於網路搜尋可用的唱片封面時,赫然發現自己的部落格文字與圖片被網友轉載貼在其他空間,我事先完全不知情。能蒙樂友採納,是對自己辛勤播種的肯定,不過未曾告知而轉載,未受尊重的感受仍讓人不舒服,即使轉載者盡責地列出原文連結也難消此憾。

       開誌寫文已一年多,累積三百多篇文章,仍自我定位為新手,不僅多方留意樂友的網誌分享,也注意拓寬聆賞的體驗,並強化對音樂本身的感受訓練。不過仍深覺不足。寫格文並非博求作家之名,雖然現在網上世界人人可為作家,處處可見創作文章,我依然不認為自己夠格能承擔這沉重的封號。所以寫文只是自娛,附加價值兼以娛人,文章既出,哪天在哪位樂友的轉載下又被我撞見,實在是未定之天。既然只是生活聆樂的雜感心得,又不是經國大業的濟世之文,也稱不上是讓人醍醐灌頂字字珠璣妙語的美文,我也只好跟這些被強行帶走的文字分身說聲抱歉,讓您飽受風霜之苦,沒爹沒娘地露宿莫名網頁中,實際上自己也是愛莫能助。寫格文也志不在參加部落格大賽,華文世界文藝網誌之間能人異士不可勝數,文情並茂引人嘆賞不置、流連忘返的高人,或精心結撰嘻笑怒罵皆可成文的寫手比比皆是,自己能在像全唐詩一般的網域佔據小小位置,已自心滿意足,焉敢肖想所謂的大歷十才子、初唐四傑,甚而李、杜、元、白、韓、柳、牧之、義山等大家之定位。即使書寫網誌有著鍛鍊文字的初衷,不過多年來自己構思遣詞的固定習慣已然養成,難以擊碎重新黏合,有限的字彙、有限的感動代表自己有限的文字府庫,自己深明侷限何在,遂也甘之如飴。不過還是有意料之外的肯定與讚賞,雖然是天外飛來,也讓人在平凡的生活中增添雀躍驚喜,深感心血付出沒有白流。

        最近網誌版面加上不少新元素:書法與文學。費了一些功夫從網上google出幾位讓我仰慕的書法大家之落款署名,各自凝聚了書家本人的線條美感和精神氣韻,這些簽名被我安置在唱片收藏的下方。書法神奇的是,只要一個字就能映現出書家的風采和書法特質,就像一般人的簽名也訴說著本人的性格,不過還需要略受訓練或眼力不差的人方能辨明其差異。如果找不到全名的適當圖片可資擷取,擷取一字已足為代表。看著這些陪伴我多年的書法大家之簽款,莫名的親切感湧溢心間,這都是我曾經心追手摩臨寫揣想的墨跡神韻,過去如此,未來亦當如此。作為對仗的另一句,我放上了對自己別有意義的文學作品。茫茫書海中挑出這些,代表性當然有限,不過對我而言,這些文字都是可以一讀再讀的生命語言。沒有放上書籍圖像的莊子而以後人畫作代替,因為莊子其書不僅讓人諷味不已,莊子其人更讓我仰慕神追,用哲學的角度研究莊子其書、其思想不啻是一種褻瀆或縮減。陶淵明、蘇東玻都是儒道兼採,而各自以其詩文、詩詞讓人百代之下猶見其形象之飽滿生動,意境之豐滿高遠,我雖不以之為研究對象,但偶爾讀讀,勝過研究膩煩。紅樓夢不僅是傳統中國最偉大的一部小說,置之世界名著間亦無愧色,雖然只讀過兩次左右,比不上動輒四五十次的癡狂紅迷,我還是深深為其藝術成就和濃稠文字而着迷。知覺現象學對我碩博士班之後學術路途之探索深有影響,不可不紀。波赫士以及卡爾維諾的魔幻寫實小說,是我大學時期的精神讀物,米蘭昆德拉、安伯托艾可亦如是,雖然是翻譯文學,但譯文品質都不錯,這些小說,挑戰我對小說的既定觀念,並拓寬了從小說中讀到的虛實交錯之人生空間;評論雜文則有觸類旁通之思考樂趣。艾西莫夫的科幻小說是研究所之後的新歡,已在網誌中概略談過,不因其消遣性質而貶低其內涵。金庸小說填補了國高中時期的青澀回憶,熬夜不倦,讀武俠小說的時光早已遠逝。特地找出笑傲江湖遠景版封面,正是因為自己陸續收藏的金庸是這一版,後來的遠流版和修訂版,始終無力購買也無緣得見,會走上中文這條路,金庸先生的文筆有啟蒙之功。楊牧的詩歌、散文、鄭愁予之詩歌,再提上一筆洛夫的詩歌,都是我詩興萌芽時期的就教偶像,雖然寫詩不過玩玩,自己的作品也配不上詩人這種「珍稀罕見」的稱號,不過這些詩人倒使我養成了挑剔詩歌文字的潔癖和主觀狹隘的詩觀,入口無味的詩歌遂不入我眼。即使同學中早已成為詩人寫詩刊載者不乏其人,我還是死抱著這種潔癖自我獨行,在網誌中貼幾篇舊作塞塞牙縫就滿足了。此外也增加了標籤雲,各欄位也更動欄名,「樂海知音」的訪樂列表也更動順序。之後應該很久不再修補調整了。希望這些精美的書籍圖片以及書家簽名,能讓部落格更為賞心悅目,也能吸引更多達達的馬蹄暫時停車坐望,更歡迎老朋友隨時拜訪。
   書寫網誌也改變了聆賞音樂的習慣,隨著我邊欄中「樂海知音」的擴充,代表的是我又發現未曾注意到的好誌好文。書寫網誌之前,聆聽音樂的參考材料,不外乎雜誌專欄或樂評樂論書籍,無形中也累積不少,足以在自己藏書中於文學美學、書法藝術之外另立一類。但是隨著網誌疆域的探勘,我陸續發現不少資深樂友,憑藉其妙筆生花的文字和深有所得的體會,以及友朋間熱烈討論分享的情誼,讓人閱讀其文字想見其音樂見識之深廣與胸懷之豐富,於我深有啟發,這遂成為我忙裡偷閒的閱讀來源。隨著意外的造訪和新發現,「樂海知音」的訪樂列表也會不斷擴充。此外,隨著瀏覽足跡和參訪的範圍擴充,也讓我感嘆樂海無涯,人生有限。樂友的分享會讓人興起購片之熱情,但聆樂時間有限也是事實。於是我除了按照自己體驗的觸發生引而安排網誌分享的內容次第,也以樂友精湛的分享和自己的體驗作無形的對話,慢慢地接觸到了之前想都沒想到也未曾聽過深入過的作曲家和演奏家,我發現這是一條無止境的學習之路,也徹底改變我的聆樂習慣。雖然別人的山珍海味可能是自己的清粥小菜,自己的感動體驗對他人而言可能味同嚼蠟,聆聽音樂因為教養、個人視域與聽域的偏嗜,相對主觀的抉擇口味,幾乎沒有人會擁有相同的音樂體驗。可是不斷借鑑參考,自我挑戰反思,音樂版圖與沿途風景也變得多元而燦爛,深沉而豐富。

        樂在網誌分享,除了聆樂的感動與交流的喜悅,也能寄託自己興之所至的隨想、不負責任的發言。相對於學術論文動輒考索出處,有憑有據,即使有自己的想法還得被要求尊重學術前輩,與同領域的前輩對話(但所思所想之立足點都已天差地遠,對話可能淪於形式)。偏偏論文發表又限制字數,完整地闡述自己的觀點就已經逼近限制大關,要容納舊的研究成果又費踟躕。最後還是不得不改文以符合規範。畢竟自己只是學術菜鳥,想要像業師柯老師一般自由抒發自己的想法而不被挑剔書寫格式和論文規範的境界,不知道要等到何時?話說回來,我還是相當欣賞老一輩的學者,心胸寬大,能欣賞後進獨特的觀點而不拘泥於細節。年輕一輩的學者更為錙銖必較,求全責備,讓學術論辯之樂、書寫論文的新發現因而消磨不少。網誌書寫則無此限制,樂思雜感暢所欲言,也毋須顧慮聲名、外在評價,真正做自己,好自在。不過從當代理論思潮的新觀念來看,書寫本身不可能不預設讀者,無論是「隱含讀者」還是「期待讀者」、「想像的讀者群」,書寫始終在無形中與某些讀者對話。對我而言,無論讀者佔據何種地位,有沒有讀者都不重要(這句話本身就與上述觀點矛盾),至少我有發言的自由,如此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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