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的電影總會吸引我的注目,畢竟從開始看電影之時已陸續接觸他的作品。細膩的畫風豐富的色澤、童真奇想的風格開拓出獨樹一幟的觀影體驗。糅合著甜美的幻夢與清冷的現實,對人性美善力量的堅持暗寓在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於是我們可以同時感受到溫柔堅韌的人物性格中包含著冒險的精神、同情的溫暖、對美好的期盼、對世界的親近同感。可以說,這些動畫的形象,是既傳統又現代的,傳統的是對美善精神的追求,現代的是獨立精神與對環保的、對現代文明的關懷。因此宮崎駿的電影隱隱然包含了道德教化的意味,卻又掩藏得恰到好處,兒童見其純真柔美的單純劇情、成年人思索其人性關懷及現實批判的意味,見仁見智,各取所需。
在Roodo的音樂電影版的網誌群中可以瞥見熱門電影的上映概況,比如之前的名作「全面啟動」,上映之後如雨後春筍冒出的評介分析,讓人目不暇接,蔚為大觀。是追蹤愛影人及電影潮流的鮮明寫照。我也是在Roodo精選文章的版面中發現宮崎駿電影(後來才發現他不是導演)的上映訊息,而萌生觀賞的念頭。上月底元月27日,生病初癒久悶家中,更覺煩躁,遂於返回南部前一天與內人一同到京站威秀觀賞此片以散心消解。第一次在京站看電影,有別於之前更為熱鬧的信義威秀,上班日的京站顯得稀稀落落。也許對於這部電影期待過高,落幕之後反而有些意猶未盡的遺憾感。對樂友大力推薦的居爾特配樂並沒有驚艷來電的感動(可能我更習慣久石讓的音樂),對於故事情節的推展也不甚滿足,意猶未盡的感覺在於故事結束得太匆遽,消逝在隨流水延伸的遠方,留下無言的想像空間。而故事的主題關於借物族與人類之間消長盛衰的對比,暗中批評人類中心擠壓其他族群生活空間的寓意,卻過於鮮明地浮現出來。艾莉緹與少年翔之間無形中滋生的情感過於輕泛,沒有深刻的培養過程,卻處理得過於沉重,有不平衡的發展。雖然無後續發展的淡雅結局暗示的是現實的冷酷無情與被迫遷徙借物一族的堅韌生命力,隱然呼應宮崎駿電影一貫的思路。此電影唯一吸引我且讓我念念不忘的,倒是視野轉換的鮮明對比以及豐潤多彩的視覺饗宴。從盈寸存在的借物一族之視野聽域中重新發現世界的嶄新面貌,包含著碩大高聳的草莖花幹、宛如樹身的藤蔓,如急流般的雨聲和豐盈沃野的草原,容易被忽視的花園角落突然間放大了,變成無法輕易穿越的莽莽大地,世界的綿延無盡透顯著自適自足之美好,卻也隱藏著未知與凶險,可是這是借物一族更容易放心生存的空間。如巨人般的人類屋宇磚瓦空間、室內櫥櫃與桌椅,卻隱藏了更多考驗借物一族的峭壁與黑暗角落,對比於艾莉緹溫馨明亮的小房間,佈滿著自然的花香與果實、豐潤繽紛的色澤隨著照耀灑落的光線自然地充滿著、閃現著,洋溢著靜定不變的美好。艾莉緹自食其力的家庭有著一般家庭的縮影(雖然也是一種片面的形象):外出打點的父親、煮食持家的母親,還有嚮往著世界體驗獨立精神的少女。於是艾莉緹第一次的借物旅程除了是觀賞者印象最深刻的場景轉換,更處處強調著人類與借物一族的巨大差異。不僅是視覺上的轉換所開展出的嶄新視角,也包含著聽覺體驗的重新定位:現實中習以為常甚至不注意的聲響,都被放大強化了,迴盪盈滿於耳膜,是無法忽略拒聽的體驗。透過這種轉換,人類的世界變了,變成略帶冷漠的、無情的現實世界,觀賞者反而更親近體貼於借物族自食其力(以向人類借物為前提,但也包含著取自大自然的資源)的生活方式,以及盈滿於艾莉緹家人之間的親情溫暖(對比於少年翔之父母作為)。這種轉換,才是此電影核心寓意所賴以維持的基礎。因此故事中的幾條情節主線,都與這種寓意有著密切關係。少年翔與艾莉緹的深入接觸,逐漸弱化了這種批判意味,用另一種形式的人性溫暖取代了這種對比。因此必須安排阿春嬸扮演著因為好奇心而捕捉驅迫小人的角色,作為一種世俗無知人物的代表(雖然此安排過於突兀,阿春嬸也非惡毒之人)。除了破壞艾莉緹可以繼續棲身於小屋的夢想(畢竟誰沒想過艾莉緹一家居住在華美別墅與人類和平共處的美好未來呢?),更讓兩族之間的落差與對比赤裸裸地揭露,於是美好溫馨的小家庭被迫離開磚瓦之間構築出的知足生活,如同捲起的星空海岸的圖像,讓人發現曾經眺望過的優美窗外景致,原來遮蓋著冰冷生硬的水泥牆;現實的無情殘酷,是繽紛幻彩的色澤所無法遮掩的。
雖然對於驀然無言的平淡結局,有著匱缺的遺憾,不過這也是另一種美感,是認識世界的無情與美好的雙面性質又能持守堅毅性格的生活方式。畢竟只要轉換視角,便能發現不起眼的日常生活中,也充滿著可觀可感的驚喜。因此電影中人物之間平淡卻悠遠的關係,反而有一種溫和的魅力,與之前體驗過的宮崎駿風格中的華美壯闊感相比而言更為清淡,不過還是有足以讓人細細咀嚼的張力,迴盪在電影的開始與結尾之間。
以下聽的是借物少女主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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