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錄音剛好Ashkenazy與英國鋼琴家Odgon都有演出,可視為並列第二屆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1962)冠軍得主的另一種比試。雖然Ashkenazy演奏的錄音是1972年的全盛期,而Odgon的演奏卻是1988年過世前一年的錄音,是因病退隱後又於八零年代後期復出的演奏,兩者相比實在不公。
這兩位同年出生的鋼琴家,Ashkenazy被視為全集型演奏家保守安全的演奏,而無法與一流大師爭鋒,轉行當指揮也不甚受肯定,更在新秀後勁指揮迭起的浪潮下,被愛樂者擠壓到視域之外,其指揮成就時不如同時轉行當指揮的鋼琴家Barenboim或Pletnev來得風光。我們只好從錄音中感受Ashkenazy的琴韻。而Odgon也因為退隱復出之後聲名無法重振,除了技巧受影響之外,留下的錄音不多也有關係,像此套Odgon演奏的Rachmaninoff鋼琴獨奏錄音,在Odgon生前並未發行,也許Odgon不甚滿意不願將之公諸於世。但還好2002年後EMI發行的這套錄音,才得以讓Odgon更豐富的鋼琴錄音被更多樂迷接觸。
此首變奏曲,Ashkenazy在全盛期的演奏無疑是更為周全更為豐潤的版本,不僅細膩周延地呈現出Rachmaninoff音樂的細緻美感,而且飽滿精鍊的琴音富思考性的樂曲架構之刻畫,讓此曲跌宕起伏的色澤和生動氣勢淋漓盡致地展現。抒情樂段唯美陰柔,細緻迴腸,相當動人,是Rachmaninoff音樂的正宗詮釋。而繁複動態的樂段也能奔放開闊,氣勢驚人,屬於內斂氣質精美刻畫而又能照應樂曲內在對比能量的詮釋,從此曲可以感受到Ashkenazy建築型規劃安排的詮釋特質,讓曲子既有細部的琢磨又能照應全局,因此也是Rachmaninoff鋼琴協奏曲全集或鋼琴前奏曲等作品最適合入門者聆聽的演奏。
Odgon的精神氣質則和Ashkenazy深思築構之特質不同。雖然1988年的錄音已無法呈現Odgon全盛時期的驚人技巧,可是從他的詮釋還是可以感受到Odgon自然雄健的明朗特質和光粲飽滿的觸鍵,因此他的演奏相對於Ashkenazy的詮釋就更為一氣呵成,是直率驅力的淋漓表現。細部的琢磨不如Ashkenazy細膩婉轉,可是清新率直的剛健自然,讓Rachmaninoff憂鬱的色澤不再灰色,呈現出大氣健康的奔放流暢。更有超技演奏給予人的暢快過癮感,而他明燦鮮明的琴音色澤和熱情的感染力更讓人欣賞。整體而言,這是不注重細部刻劃而在整體樂曲上表現出流暢飽滿的酣暢氣質,自然神到。如果嫌Rachmaninoff過於陰柔甜膩的抒情,不如聽聽Odgon的詮釋,會對Rachmaninoff的音樂完全改觀。但是Odgon細部不穩的技巧問題仍然存在,不過這是瑕不掩瑜的詮釋,我還是相當欣賞Odgon此版難能可貴的雄渾雅健之力,尤其著名的十五變奏,和Ashkenazy似有若無的惆悵感之描繪相比,Odgon則以清新明暢的樂思發抒,感人的韻味不同,都很有魅力。
介於兩版錄音時間之間的,手邊還有Cherkassky1987年的錄音,演奏此曲時的Cherkassky已經將近八十歲的高齡,這位老來俏的鋼琴家或許不適合駕馭Rachmaninoff這首技巧繁複的曲目,不過也不流於枯淡蕭索,他還是能照應到音樂的起伏變化,也甚富動感和氣勢(以他此時的年紀有此表現也讓人意外),演奏時間只比Odgon多了一些而已。不過總的說來Cherkassky的詮釋較為自由率性,他的節奏和音色都更為飄忽不定,和Odgon的雄健以及Ashkenazy的細膩周折不同,Cherkassky對此曲的自由發揮,讓聆聽時多了更多不確定感和意外的驚奇,浪漫即興的演奏表現出流暢感,靈巧多變的觸鍵表現出自由感,這些都讓Rachmaninoff曲目中陰鬱的特質淡化不少。
以下聽的是Rachmaninoff - Corelli Variations ,由 Shura Cherkassky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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