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巴哈的鍵盤樂曲,以鋼琴為演奏樂器,愛樂者一開始最容易經觸到音樂奇才顧爾德特立獨行的性格及獨樹一幟的演奏表現,尤其是赫赫有名的兩次郭德堡變奏曲,應該是必備收藏。我一開始也是從顧爾德的演奏中喜歡上巴哈這些鍵盤樂曲,成為無伴奏弦樂曲之外最常聽的巴哈音樂。後來DG唱片出了一張雙CD的郭德堡變奏曲,演奏者看似慈祥和藹的老奶奶,就是Rosalyn Tureck。在那張杜蕾克晚年的郭德堡變奏曲演奏中,以極慢的速度,結構沉穩又張力十足,超過一般單張CD就可收錄的郭德堡演奏,讓我重新認識這首曲子在顧爾德的創意巧思之外,還有其他不同的可能,顛覆我對巴哈音樂的粗淺認識。如是我逐漸認識這位被稱為"巴哈音樂女祭司"的鋼琴家。
二十世紀偉大鋼琴家全集的鋼琴家專輯中,在側標上以"巴哈音樂之神"形容杜蕾克,而且兩輯4CD全部收錄巴哈音樂,和僅出現一輯而且不收錄巴哈演奏的顧爾德相比,杜蕾克巴哈專家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自此之後,我總是會稍微注意是否有杜蕾克新的專輯。目前我手邊所有的杜蕾克演奏均為巴哈,不過看過介紹資料,知道杜蕾克也有其他作曲家的演奏,比較少在市面上看到。希望唱片公司可以挖掘出版,讓聽眾認識不同面向的杜蕾克音樂。杜蕾克的巴哈,與顧爾德簡潔古典的乾淨觸鍵和輕快生動的節奏變化不同,更偏向對巴哈音樂的內在肌理的深入挖掘,樂句清晰、結構透徹,彷彿巴哈音樂正應該如此。有趣的是,顧爾德曾在訪談中不諱言杜蕾克對樂句的詮釋對他有些影響。大抵而言,杜蕾克越晚期的巴哈演奏就越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越沉穩自然,是真正在聆聽後能讓人心平氣和的演奏,而且能讓人感到巴哈對音樂的虔誠奉獻,透過鮮活清晰的樂曲結構展現,意境悠然深邃,有深刻的洞見,彷彿這就是巴哈。
此張專輯是杜蕾克1980年代著名的私人音樂會錄音之一,現場演奏結束後的掌聲雖比不上正式舞台上幾百幾千人的如潮湧動,但是更多的是朋友之間認真聆聽的真摯讚許與肯定喝采,聆聽私人音樂會的感動也不同於現場演奏或錄音室錄音。在這種場合中,演奏家也許更能暢所欲言,自在發抒,音樂更多了點溫暖與沉摯的自然之音。這樣的演奏,不必計較有無技巧失誤,只要與在場的聽眾一同放鬆心情享受,就是一場美的盛宴了。
以下聽的是Tureck 演奏之 Bach Partita No. 6 in E minor BWV 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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