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印社與日本篆刻家學會交流,十月22日至十一月3日,於國父紀念館載之軒、翠亨藝廊舉行「臺日篆刻交流展」。筆者有幸蒞臨現場觀摩,看到日本會員人數最多的篆刻家學會展出的篆刻作品(載之軒),以及代表台灣篆刻界砥柱的臺灣印社成員展覽(翠亨藝廊),是最近看得最過癮的篆刻展,雖然僅匆匆一瞥,旁觀開幕式、揮毫活動及半個上午的展場,略有幾點心得可分享。
篆刻在日本風氣之盛和人數之廣,只怕比台灣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日本日展的書藝活動中,篆刻與其他四類書法(漢字、かな、少字數、近代詩文)並列為五大類型。從此次展覽的規模和參展者之眾,可看出其風氣之廣。當然兩個展場所呈現的台、日兩地篆刻風格和面貌之不同,正可作為交流借鑑之立足點。日本篆刻兼容書法、繪畫、拓碑、藝術設計等面向,其展覽大都以二到四方左右的大印為主,搭配各具巧思的版面設計,使會場呈現出風姿迥異的繽紛變化。其版面設計包含印面、邊款的搭配、書法款識或短文、詩語之鋪陳、加上別具設計感的國畫、布置著碑帖、瓦當、劍紋,而有種樸茂奇逸的風格,當然也有近似於台灣傳統樣式的印面鋪陳方式,也有融入外文、現代語句等更具創意的內容,但大體而言,是以大印為主,展現雄強渾厚的大氣風格。這種篆刻面貌的呈現,是在日本對漢字、篆文熟悉度有限的限制下,開展的一種更適合於藝術展場的表現方式,某方面而言既補足了其先天不足的缺陷,又別有新貌巧思,值得借鑑參考。而其篆刻流風又深受吳昌碩、鄧散木等海派、虞山派之印風影響,吳、鄧二人之印,自有其樸茂渾厚又雄強奇肆之特點,正適合於展放成大印。因此如果搭配得宜,設計巧妙,印章雖少,但依然可見刻印功力之深淺、刀法運用之跌宕,以及佈局設計之整體感,加上我又深迷吳昌碩,也參照過鄧散木,因此,對日本的印風格外感到親切。
而臺灣印社所展出的台灣代表篆刻家之作,則更具傳統風貌和溫潤儒雅的文人精神。篆刻作品之呈顯,在印面及風格之展現上更為多元,篆刻家所展出之印章方數,遠遠超過日本兩三方大印之呈現,因此更可以細觀個別篆刻家的印風、刀法變化。但是就整個展場而言,呈現作品之方式過於近似,除少數在版面上運用藝術設計而有新風貌的呈現,其餘大都承繼傳統,在印面展現的方式上,不如日本變化多端,純粹是篆刻藝術的呈現,不涵攝書法、繪畫、拓碑等其他藝術。如果鋪陳得宜,依然有其清爽可觀的佈局和細緻多方的印風、印面、邊款之搭配,但如果印數過多,無邊款之搭配或版面之安排,則稍嫌枯板無趣。當然,受限於一人一幅的展覽形式,自無法兼容不同的表現方式。因此,要如何兼顧傳統的文人意趣和多面印之佈局安排,以及少數大印之空間設計,此次展覽的觀摩,當有助於篆刻家(或書法家兼展篆刻)在安排作品、協調展覽空間之呈現上,提供一些觸發。
此次展覽,除了在開幕式結束後看到中日篆刻家、書法家現場揮毫之外,有幸在多年後遇見蔡雄祥老師,與老師簡短的攀談,是最值得留念的。大學時代,蔡老師一直是書法社篆刻組的篆刻老師,從創社以來持續指導,直到我畢業後離開書法社多年,老師才委由其學生古燿華接任,最近聽說書法社已無法延續,甚感可惜。大學時及畢業後,曾為了充人數而上過幾次的篆刻例會,也曾蒙蔡老師口授指點過,但當時尚未戮力於篆刻。如今十多年後再次看見老師的雋朗風采,才深感此行不虛。老師詢問愛強的近況,我也如實回覆。之後碰巧有幸能與薛老師、蔡老師合照,留下美好的紀念。雖然對於篆刻,我一直沒有戮力以赴,毫無建樹,不值得張揚,但隨興所至,也自能悠遊其中。無法以此成名(浮名無憑,非我所求),至少能月旦諸家、探驪三昧,而形成自我的藝術美學觀,也不枉這幾年浸潤所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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