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手邊豎琴的唱片還有幾張，不過這個陌生的作曲家、豎琴家Poenitz（1850-1912）的音樂，卻有股莫名的吸引力，讓我一聽即決定搶先分享。雖然封面之設計讓人不敢恭維，身著華服橫陳斜坐的豎琴家，佔據了畫面中心，而作曲家的肖像則安置於右上方一角，如此稍有喧賓奪主之嫌，唱片公司似乎想藉著演奏家的美貌吸引票房，不過可能造成反效果。然而聽了音樂之後，才發現如果因為不喜歡封面設計「以貌取人」而錯過這張唱片，該是多大的損失？
德國作曲家Franz Poenitz（1850-1912）本名Franz von Burkovitz，出生於Bischofswerder（位於柏林西南方）。其母親難產而死，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帶離父親和妹妹身邊，由阿姨撫養。他的姨丈Heinrch Poenitz是小提琴家兼指揮家，很早就發現Poenitz的才華，並教他小提琴，也因此改從姨丈的姓，不再復歸本姓。Poenitz於五歲時學習豎琴，六歲之後公開演奏，在瑞典飽受歡迎。他的豎琴學自Louis Grimm（1821-1882），作曲學自Carl Friedrich Weitzmann（1808-1880），在十六歲時以室內樂演奏家的身份加入柏林皇家宮廷歌劇院，並於1891年擔任獨奏職缺，直到他過世，在柏林皇家宮廷歌劇院中任職將近五十年，可說一輩子都奉獻給這個樂團。在1876年，Poenitz與一群豎琴家成立了「拜魯特豎琴七人團」（Bayreuth Seven），在豎琴的發展史上佔有一定的地位。除了音樂之外，Poenitz也精擅好幾種運動如滑雪、打獵、釣魚，呈現他熱愛自然徜徉自然的一面，而他也是一位畫家。在1912年三月十九日因為割除盲腸所引發的併發症，讓Poenitz病逝於柏林。
義大利豎琴家Laura Vinciguerra學習豎琴的時候接觸到Poenitz的名作「威利斯的死亡之舞」（Todestanz der Willys,Op24），而愛上他的音樂，隨著她對Poenitz作品的搜尋挖掘，不僅擴大對Poenitz的了解，並認識到作曲家的後人Adreas Fischer，而找到更多Poenitz的音樂。此張專輯的選曲，展現了Poenitz對豎琴的深刻理解，以及作曲上對豎琴特色的發揮，除了單純的豎琴獨奏曲之外，還有豎琴與小提琴、豎琴與豎笛合奏的對話，即使在小提琴或豎笛的飽滿音色中，豎琴的清脆聲響易淪為配角，然而卻在豎琴清一色的清亮音色中多了聽覺上的新鮮體驗，更讓人驚艷。
Poenitz的豎琴音樂不賣弄技巧，不展現艱澀的曲意，而平平實實、自自然然，有股自在悠然的況味，平淡自然，或許隱約反映出Poenitz對於大自然的投身和愛好。聽來十分順耳，很容易就上手。他的豎琴音樂，既有古典精神條理清晰的結構，也蘊含著浪漫時代的幻想抒情性。專輯中的諸多小曲都仿如田園中迎風綻放的小雛菊，有著清新淡雅的韻味。尤其第四軌「三首輕鬆小品」的第二首，輕巧燦爛，愉悅宜人，最能展現豎琴細緻多變的音色。這些小品已能展現Poenitz對於豎琴的嫻熟掌握，然而更吸引我的，反而是專輯中四首演奏時間超過八分鐘的長曲。除了第一軌的「威利斯的死亡之舞」之外，第八軌「Alhambra 之聲—幻想曲」,Op68以及第十二軌「挪威敘事曲」，Op33，透過豎琴長線條的鋪陳發展，展現出幻想性的綿延漫溢，反而更能看出Poenitz駕馭長篇幅之鋪寫功力。在樂曲行進中，透過旋律主題的重複和變化，讓豎琴的流動性和歌唱性發揮得淋漓盡致，這都可見Poenitz將浪漫幻想的精神結合恬靜悠然的氛圍，注入古典式均衡協調的結構中，而讓音樂有著親切親暱、平易近人的性格。其中尤其是「挪威敘事曲」，簡易明晰而抒情意蘊深沉的主題，透過發展成為專輯中最長的一曲(超過十四分鐘)，即使有不夠簡鍊的缺失，但其敘事性的筆法，讓幽深的情感隨之翻騰起伏又潛藏自省，反而是最有尋幽探勝之趣的樂曲，也是專輯中最觸動我心弦的樂章，相對而言，「威利斯的死亡之舞」雖然精彩，在情蘊上的挖掘和鋪陳卻略為遜色了（第二吸引我的是「Alhambra 之聲—幻想曲」，其沉靜的氛圍讓人放鬆）。而同樣是八分鐘以上的長曲，第十三軌的Capriccio，透過豎笛的溫潤嗓音，搭配豎琴的幽幽鏗鳴，也自有醉人的詩意。另外小提琴與豎笛的浪漫曲和沙龍小品，小提琴平易單純的旋律更能見出Poenitz真摯歌詠的心靈。
最後收錄一首葡萄牙豎琴家、作曲家Alfred Holy（1866-1948）向Poenitz致敬之作：Elegy for Franz Poenitz,Op17，透過這首低吟鳴唱的樂聲，悠悠喚起某些光影，也許浮現在Alfred Holy腦海中的，是他與Poenitz共事的點滴情誼。
以下聽的是「威利斯的死亡之舞」
另外一個版本音質更佳，Emanuela Battigelli 演奏 Franz Poenitz 之 Todestanz der Will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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