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文學、藝術、生活雜感、唱片奇遇記,以及某種觸發、莫名的感動(本網誌為2009年2月20日開站之樂多版樂思生活http://blog.roodo.com/giulini複製備份版,樂多網站於2019年4月以後關閉,故將資料搬遷於此。新網誌見https://twentyfourorders.blogspot.com/)
2013年2月25日 星期一
雜感、鴻爪與回憶迴旋
2月22日,拖著行李從高鐵穿越商店街,經過佳佳唱片,下班的人潮熙攘如河,在河中,我被沖進捷運,被席捲的激流捲進城市的核心蛛網中。當忠孝復興轉乘的廣播,揚起熟悉的語音時,驀地回到現實中,突然間,熟悉的台北湧進我的身軀,占據了從內到外的體液毛細孔,盈滿了的過往如此真實,再次被招喚至眼前。然而幾個小時之前,如是的體驗卻阻隔著時空,彷彿在觸覺之外,在眼界心域之外,在意識所無法抵達的邊界;如同敲打著鍵盤的此刻,甩落南迴的塵埃,而北界的落雪無聲地層疊著,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慢慢逸離。下次,再次體會到這種異地時空的並疊錯置時,應該是四天之後的事了!
只不過是幾天前,拖著行李抵達臨時小蝸居,南部燠熱的溫度,浸透了內外三層衣,室內包裹著白天的餘溫,突然闖入的身體承受著異樣的觸感,驅使著雙手尋覓遙控器。在冷氣的驅趕之下,指示的數字終於降至習慣的位置。如夏的南國,打破了北城所習慣的冷凝調節,預告著即將開始的轉變。
一直到2月22日清晨不設防的鋒面,才喚起我熟悉的冬天寒涼感,這天挺著單薄的衣裳,懊悔地衝入薄霧的街道中,還好早餐的熱量抵擋不少虛冷的侵襲。然而當天近午時分,研究室灑入一地燦爛的陽光,遠方的浪漾著燦爛的光芒,窗台邊的書櫃觸手溫熱。當時想著,這書櫃能禁得住火辣辣的日照,除了窗簾的遮蔽外,應該是上好的良木雕削而成的吧!二、三十年前搭建的院宇,為了對抗自然磨蝕的力量,設計者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也許幾年後,映入窗台的日光,或許彳宁游移於散置的書籍、卷宗、宣紙和墨韻間,沾染上些許的知性美。
我一瞥見遠方的地平線,迷濛模糊,掩映著長船點點,散置期間,就愛上了這片天空。這不是我第一次踏進這間學校,早在大一新鮮人的時代,就莫名其妙地報名參加詩歌創作和聯吟活動,還記得當時獲贈的紀念衣服,點染著梁楷李白行吟圖。大學時期,我不時背著這個圖像,象徵性地演出超俗的姿態,隱然流露出自我標榜的詩人品味,陶醉在如今看來無知當時卻是癡狂流韻的人文想像中。創作上是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到此一遊者,結果必然是空手而歸(報到那天,走過校園,卻鮮明地找到當初比賽的場地,更喚起這段記憶),然而團體的聯吟,卻獲得了全國性的首獎,當時搭乘遊覽車來去匆匆,沒有太多讓人駐足的體驗。
大學時代,和書法社的朋友多次拜訪港灣彼端的島嶼,也在堤岸邊眺望過風浪間的夕陽,在往復進出的海船間感受潮濕的氣息;也依稀記得登上山頂的廟宇,俯瞰海天,虛耗著美好的青春歲月。然而這些記憶,僅存斷片依稀,具體經歷為何,身畔夥伴有誰,早已漶漫不清。最近的一次,也是幾年前與妻子的拜訪了,幾年之後重遊,竟也觀光了些、亮麗了些、世俗了些,但或許還有多年前信步拜訪飽胃的小食攤(2月22日搭車下山時,倒真的瞥見一間彷彿如是)還維持著純樸簡陋的人情味。也許之後,利用課餘的閒暇,踱步於港灣堤岸間,會喚起更多不同時空、不同際遇之間,所交疊幻彩的回憶指痕,會繼續塗抹這段綿延十數年而隔代印認的悠久書寫,而感嘆於造物之巧妙安排,非人力所能逆料的針線暗度。至於開學第一周以來,適應新環境的投入、和前輩先進、助理同學的互動,摸索各種規定,參與不同的會議,則都是本分內的工作,毋須在此呶呶不休。那串起情感色帶的諸多潮汐和風波,那織就記憶的瞬間觸發和烙存於眼界耳動、身觸心想的豐富體驗,才是最能牽引記載之筆的無形力量。
我一瞥見遠方的地平線,迷濛模糊,掩映著長船點點,散置期間,就愛上了這片天空。應徵那天,只是匆匆一瞥,已讓人陶醉;報到那天,有更多觀賞的機會,我都盡量停下腳步,目送著遠波平穩,點點船泊。2月1日只匆匆流覽研究室瞬間,就忙著後續事宜,然而研究室放眼而對的景觀,卻是19日之前讓人縈心的風景。第一週的四天,我都愉快地打開窗簾,讓天風海氣盈滿斗室,雖然拂過空蕩蕩的書架,還缺少滿室書香的點綴,然而掃去一室的霉霾,更讓人身心俱暢。
第一週的大事,其實是一個多月前定下的學術討論會(百年論學),我重返十多年未曾涉足的大學母校,在熟悉的台北,卻又踏入另一段過往與當下映照對舉的回憶渦流中。在討論中盡吐所思所想,十分暢快,得以在充滿鼓勵的溫暖情境中暢所欲言,也讓人感受到前輩先進們的惜才之情。意外的驚喜,是十幾年未見的高老師一眼認出我來,犀利而溫暖的形象未曾減損。會後的聚餐晤談,在拉近距離的食舉饗宴中,凝聚著師友交流對話的輕鬆感,在緊張的身體與世界的對話中,衍生出的意義是豐碩飽滿的。會後與黃老師走過校園,行經勤樸大樓,散置的桌椅驀地活現過往的印痕。此地曾經交錯著各系舉辦的書展、不同類型的演講活動,在小小的大樓間,乘載著如許縱深寬廣的記憶之河,無法讓我再次擺渡到彼岸,只能在昏暗蕭條的燈光映照下,懸想過往虛擲的歡樂年華、憧憬與夢想。
來來去去,交錯疊置,我於當下穿行於回憶之窟穴,或從過往之微光返回此在之明敞;前一刻還填塞著北地城市的陰寒與喧擠,兩個多小時之後,已可眺望著港灣間的點點星火。高鐵的臍帶輸送著家與工作之間的懸隔和綴連,恍如南北半球般的時間配置,既分割又交融著,渾然處於宇宙間,兩個城市、兩段生命的存在體驗,從突兀、參照、到接受、熟悉、到習慣於安然,究竟要多久的時光刻寫,我不得而知,目前唯一可把握的,就是明日敞開簾幕,灑落一室的,或許是不炙手的明燦,或許在日芒間還帶著前夜的霧寒,但都有一顆雀躍的心,迎接這一切。
PS:這段期間,依然克難地聽著音樂,尤其是一直準備好的Biber偶一迴盪著,當然,這是下一次緣情塑形的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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